墨西哥城，正午的烈日炙烤着总督府前的中央广场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。西班牙总督胡安·鲁伊斯·德·阿波达卡站在大理石台阶的最高处，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，浸湿了猩红色制服的镶金领口。他的手指紧紧攥着佩剑的剑柄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

　　“阁下，请交出您的佩剑。“冯·提尔皮茨说道。德意志海军上将崭新的军靴在石阶上踏出清脆的声响，锃亮的靴尖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。

　　总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他缓缓抽出佩剑。这把传承了三代的托莱多钢剑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，剑身上镌刻的“上帝与西班牙同在“的铭文清晰可见。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石面的脆响，佩剑被重重掷在地上，剑身弹跳了两下，最终静止在德意志上将的军靴旁。

　　广场四周，德意志士兵组成的警戒线纹丝不动。他们的英姿与广场上垂头丧气的西班牙士兵形成鲜明对比——后者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白色制服上，还留着三个小时前那场屠杀的痕迹。

　　“您应该感到庆幸，“提尔皮茨弯腰拾起佩剑，用丝质手套轻轻拂去剑身上的灰尘，“陛下特意嘱咐，要给西班牙绅士们保留最后的体面。“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伤员，一个断了腿的年轻士兵正咬着皮带无声地啜泣。

　　总督的嘴唇颤抖着，最终挤出一句话：“我的士兵们...至少让他们带走自己的武器...“

　　提尔皮茨突然冷笑一声：“武器？“他指了指广场另一侧堆积如山的滑膛枪和军刀，“这些古董还是留在墨西哥吧。毕竟...“他故意拖长了音调，“三个小时就结束的战斗，实在称不上是战争。“

　　随着一声令下，黑鹰旗帜在总督府的穹顶缓缓升起。

　　广场边缘，几个墨西哥土著妇女紧紧搂着孩子，她们浑浊的眼睛里映照着那面陌生的旗帜，既没有喜悦，也没有悲伤。

　　现在提尔皮茨已经赶走了西班牙人，接下来就得解决本地的抵抗军了。

　　瓦哈卡山区，暮色笼罩着崎岖的山路，篝火在岩壁间投下摇曳的光影。比森特·格雷罗坐在一块风化的玄武岩上，粗糙的手指握着一把磨损的猎刀，正专注地削着一根橡木棍。木屑簌簌落下，在火光中如同细小的金箔。

　　“再往左偏半寸，“他头也不抬地对身旁的年轻游击队员说，“克雷塔罗的隘口最适合伏击。“他的猎刀尖在地图上轻轻划过，在代表德意志军队的黑色标记周围画了个圈。地图已经破旧不堪，边缘处用炭笔新添的标记还带着泥土的痕迹。

　　突然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。侦察兵曼努埃尔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地，鹿皮靴上沾满了泥浆。“将军！“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，“德国人...派来了使者！“

　　格雷罗的猎刀在空中顿住了。他缓缓抬头，篝火的光亮映照出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——那是西班牙人的马刀留下的纪念。营地里的游击队员立刻警觉起来，十几支老旧的燧发枪齐刷刷地对准了来客。

　　被押送过来的德国军官不过二十出头，笔挺的深蓝色军装已经沾满泥水，但领章上的金线鹰徽依然熠熠生辉。他的右手不自然地垂着，显然在途中已经解除了武装。

　　“我们将军说，“年轻军官的西班牙语带着浓重的喉音，每个词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，“这是...最后一次放下武器的机会。“他说到“最后“这个词时，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，这个动作让他胸前的铁十字勋章在火光中闪了一下。

　　营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篝火偶尔爆出噼啪的声响。格雷罗慢慢站起身，猎刀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光。他的目光扫过周围——老炊事员胡安正在磨石上蹭着菜刀，十五岁的信使迭戈紧张地咬着下唇，独眼的神枪手卡洛斯已经悄悄占据了制高点。

　　“你们的将军？“格雷罗突然笑了，露出一排被烟草熏黄的牙齿。他猛地将猎刀插进地图中央，锋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了墨西哥城的标记。“回去告诉冯·提尔皮茨，“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危险，“墨西哥的土地上，不需要第二个欧洲人做国王。“

　　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，仿佛在为这场对峙画上注脚。曼努埃尔趁机凑到格雷罗耳边：“北边的哨兵说，看到德国人的火炮正在往山里运...“

　　格雷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，拔出猎刀在裤腿上擦了擦。“给这位先生一匹马，“他突然提高音量，“让他能赶在天亮前回去报信。“当德国军官被带出营地时，格雷罗已经重新坐回篝火旁，继续削着那根橡木棍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但每个游击队员都注意到，他在地图上新画的箭头，正不偏不倚地指向德意志军队的补给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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